第二十一章 寧負虛情莫負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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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一章寧負虛情莫負心
寧安與緹月一同穿過九曲長廊，方走到“雲霞湖”的一般，便聽到簫聲頓起。
似是而非，如夢如影。寧安驀然駐足，腦中忽然閃過一些零碎的片段：碧波搖蕩的湖水，隨風而動的船幡。還有那佇立在橋頭的人，彈琴的女子？
寧安皺了皺眉，擡手撫上眉頭，低唔了一聲。
“姑娘？”眼見寧安臉色微變，緹月心中一慌，伸手去扶。
寧安擺了擺手，努力壓抑下方才一猝爾過的痛楚，低聲道：“不礙事。”
緹月見寧安臉色慢慢如常，這才作罷，卻是格外小心了。
而此時，方才的簫聲中又加入了笛音。兩相合奏，卻是讓寧安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種感慨：清冷的笛聲與空幽的簫聲，吹得明明是首頗為豁達的曲子，卻偏偏帶著幾分蕭然與空寂之感。
寧安不由得想要見見吹出這般情感的二人，便順著聲音前去，卻是見到意料之外的幾人。
原以為，音源的盡頭不過是兩位喜愛音律的人。卻沒想到人卻是比她想象中要多，而且似乎身份也不一樣。
“姑娘，且慢。”就在寧安要轉身離去的時候，卻是有人比她先開了口。
寧安慢慢地轉回身子，才細看朝她走來的青衫男子，面容俊秀，氣質清凈，一眼就看得出身上欲流而出的書香之氣。
而寧安也發現，此刻將目光放在她身上的不僅僅是眼前的青衫男子，還有亭中另外的幾人。每一個都是身姿挺拔，氣韻恒流。而其中尤以一玄衣男子和那錦色華服的男子格外讓人註意。
寧安微微地朝青衫男子行了個禮，垂首低聲道：“寧安無意打擾，還望公子見諒。”
“寧安？”公孫南弦聞言微一挑眉，不是她？
寧安不甚明白公孫南弦的神色所動為何，只能緘默片刻，緩緩道：“寧安是為這笛聲與簫聲所吸引，並非有意擾了幾分公子的雅興。”
這次這番話卻不僅僅是說給公孫南弦聽，也是說給其他幾人聽。只因，他們見到她的神色並不比她眼前的青衫男子好太多。
寧安忍不住擡了擡手，想要確認臉上的面紗是否還在，卻是在微擡手的一刻，被公孫南弦的話給驚了驚。
“姑娘既是懂音律之人，何不同樣以音律相會。”公孫南弦思量半響，方才緩緩開口道。
寧安一挑眉，看了看青衫男子，僅是第一次相見，便毫無芥蒂。
“寧安自慚，雖懂幾分音律，卻是不擅長任何樂器。”寧安低低地說道，卻是微微地擰了擰眉。不知為何，她總是覺得這幾人的目光讓她頗為難耐，只能編了一個借口道。
公孫南弦皺著眉，頗有所思地看著寧安：“原來，如此。”
寧安含笑地點了點頭，擡眼看了看亭中都有幾分面色不對的幾人，低聲道：“寧安先告辭了，叨擾各位了。”
說著，寧安就看了看緹月，示意她跟上。
只是，就在她要轉身的一刻，卻是忽然感受到手腕上的強勁之力，身子微微一傾，卻是要站不住了，卻是在此時幸得另一股在腰間的力道支持住。
寧安微偏了偏身子地看向制住她的男子，忍不住冷吸了一口氣，那雙眼眸卻是像極了淩譽之。可是若是他，怎會靜立半響而不開口。
“你這人，怎麽這般無禮。”緹月一見寧安依偎在玄衣男子的懷中，就忍不住低斥道。
寧安咬了咬唇，掙脫掉蘇景行的桎梏，皺起眉道：“公子逾矩了。”
蘇景行皺著眉，看著寧安眼中的躲閃之意，心中不由得有幾分疑問。
“你是誰？”
寧安擡眼看著蘇景行，卻是覺得他眼中的情緒讓人沈重，看了看緹月。
而緹月卻也是頗為機靈地接收到了寧安的意思，開口道：“我家姑娘乃是越國太子的未婚妻，越國未來的太子妃。”
“越國。”傅珩聞言不由得緩步上前，看了看緹月道：“你家姑娘是哪家的千金？”
說完，傅珩便註目在一旁的寧安身上，從第一眼他便覺得她和她有著七分的相似。
三年前慕容非的婚禮之上，她亦是如此蒙面從他身邊溜走，今日卻是要故伎重演。
可是，她若是有心要避開他們，卻又為何自己走到他們的面前來？
“這……”緹月卻是被傅珩的話給問住了，她雖是與寧安相處了幾日，卻是沒有聽過寧安自報告過全名，也就只能有些語塞。
“小女子乃是錦苑，自是錦家人。”寧安卻是不慌不忙地將話接過道：“我錦家並非越國大家，唯恐這位公子不曾耳聞。”
傅珩聞言，不由得眼中一頓。如此懂得截取他人話語的機敏，卻是連著身形體態的七分，算作了八分。
寧安看了看沈默的蘇景行，試探性地退了兩步，卻是將他未曾再有什麽動作後道：“出來片刻，恐下人擔憂，錦苑還將速速離去。”
說著，寧安看了看緹月，此番兩人卻是順利離開，未再有人阻攔。
只是，凝望她的背影，卻是讓亭中幾人個個奇異。
“卻是像。”許畫涯看著寧安離去的方向道。
“的確，雖然和我們熟悉的男裝寧繹差上幾分，可他若是換上女裝，也便是如此了。”韓玉竹說道。
“明明我們連樣貌都沒有見到，卻已經是如此篤定，是否有幾分隨性了。”公孫南弦卻是更多幾分理智一般道。
只是，此話對於許畫涯來說，卻只是輕然地一笑：“你我尚且不敢如此篤定，可那兩位既然都出手了，難道還有假？”
韓玉竹也點了點頭，看向一直站在方才離去之人的方向的兩人，卻是覺得許畫涯的話入情入理。
而至於傅珩與蘇景行心中各自怎想，卻是彼此都猜不透……
寧安走過一段路，心中卻是不知為何有所牽掛一般，轉頭微微地遠望了一眼已然模糊的二人，心中遂如被什麽撞擊了一般。
“姑娘，可還要去棲霞館？”緹月看著寧安停下腳步，這才說道：“若是要去，我們得穿過方才那個亭子才對。”
寧安楞了楞，看了看緹月道：“方才的幾人，你可認識？”
緹月想了想：“方才或是沒有想起，此番細想倒是想起一二。”
寧安看著緹月，等著她的後話。
“那玄色衣袍的男子，面色冷凝，頗有威嚴之氣，應當是明國的蒼亙王。而那雪衣問姑娘是哪家女兒的，如此溫潤，睿氣，便應當是盛朝的譽王了。至於其他，大約是兩位王爺的隨侍，請恕緹月不甚了解。”
寧安微微地笑了笑，雖是一二，卻已經讓她知曉她所想要知道的東西。
只是，既然是兩國的兩位王爺，與她亦是素不相識。卻為何會用那種略帶幾分驚訝於期許的目光看著她，似乎她與他們曾經有過一面之緣一樣。
“姑娘，可是受驚了？”緹月見寧安不說話，以為是方才的事情讓她驚嚇了幾分，開口道：“按理說兩位王爺都是名滿盛熙大陸的英雄豪傑，卻是不知道為何今日對姑娘，如此魯莽。”
寧安微微地搖了搖頭：“不礙事，只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。”
緹月這才安心地點了點頭：“若是姑娘出了差池，緹月卻是擔待不起。”
寧安笑著搖了搖頭：“我沒有那麽嬌弱，只是今日的事情頗為奇怪。”
緹月擡了擡眼，卻是看不見寧安面紗後的表情，也就更是猜測不了寧安此刻心中的漣漪。
寧安低了低眼，腦中卻是緩緩浮現那個玄衣男子的雙眸，那般與他相似。卻又明明是不相幹的兩人，何以如此讓她同樣心顫。
而那個錦衣男子，與謹哥哥都有那麽一股溫潤之氣。可是衛玠的溫潤更多的是謙謹、溫和，如雲一般讓人心怡。而那個男子縱然看起來頗為謙和有禮，卻偏偏有些咄咄逼人，並非柔軟之性。
同樣的，還有另外四人，雖是不能一一看破。卻也都是氣度不凡、各有其姿的豪傑俊逸。
只是他們與她，可是有過交集？還是……
想到這，寧安忽然想起了言鐫口中的“長瑜”。難道，他們也和淩譽之一樣，將她當做了“她”。
寧安的眼中忽然變得有些閃爍不明，看了看緹月道：“今日就不去棲霞館了，我們還是回去吧。”
此語一出，對於緹月來說自然是求之不得。
經過方才的事情之後，她便害怕還會有什麽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。而要安心，自然就是打道回府了。
緹月如此一開心，便話多了起來，一邊與寧安說笑著，一邊回棲雲館。
而在寧安心中，卻是因為今日的事情，疑惑更深。以至於沈壓著已經無法釋懷了。
寧安明白，現在她不能去見雲瑾和了，只因為依照他的性子，必定不會讓她今晚以易明濛未婚妻的名義出席晚會，只怕還會用盡一切辦法讓她盡快離開。如此，她便是言而無信，並非她想要的結果。
而關於“長瑜”的問題，她同樣想要知道一二。若是那個“長瑜”與她有關，那麽雲瑾和必定是隱瞞了她三年，必定也是不會讓她有機會知道真相的。
如此思來，只能先斬後奏。今晚既是假扮易明濛的未婚妻，卻又何嘗不是她知曉真相的機會。
既然是兩國王爺都知曉的人，這“長瑜”必定是來頭不小，或許今晚，她能找到幾分答案。
想到這，寧安的眼中不由自主地沈澱了幾分猜疑，而這幾分猜疑是對誰而生，卻是不能言語。
她，本不該有所懷疑，可是，事到如今，卻也是難以釋懷。
雖然不能肯定半分，卻也並非半分不信。
棲霞館
聶少然站在衛玠身旁道：“那易明濛的確是越國太子，可是他的身邊卻是有了一位未婚妻。”
衛玠有幾分驚訝，倒是覺得錦苑並非是會撒謊的女子，道：“怎麽回事？”
“棲雲館的那個未婚妻也叫錦苑，可是真正的錦苑卻分明是在我棲霞館。”聶少然說道：“這其中必定有一個是假的，而且棲雲館的那位假的可能性卻是更大。”
“易明濛為什麽要這麽做，將自己真正的未婚妻丟在別院，卻帶著另外一個女子冒充自己的未婚妻。”衛玠皺了皺眉頭，不明白易明濛這樣做的理由。
聶少然搖了搖頭，畢竟是三國所居的棲雲館，他很難親眼見到那棲雲館的錦苑，也就無法辨別更多。
“看來，此事並不簡單。”衛玠沈吟了片刻道：“還是先不要把這個消息告訴錦姑娘，免得她受打擊。”
聶少然點了點頭，正準備出去的時候又道：“今晚的宴會，月疆也想去。”
衛玠看著聶少然，微微一笑，倒是不在乎他的逾距道：“她費盡心思地溜進宮，不就是想要熱鬧嗎？怎麽會少了她。”
“不過，她說服你，應當是用了更多的心思吧。”衛玠說道。
聶少然的一張冷面上難得有幾分紅暈，微微地一點頭，就轉身離開。
衛玠笑了笑，這樣的反應只說明他猜得必定沒錯。
“錦姑娘。”
衛玠聽見聶少然的聲音停下剛提起的筆，擡眼便看到端著東西款款而來的錦苑。
“錦姑娘。”衛玠從書桌後走出來，伸手從錦苑手中輕巧地托過盤子，放在桌上，然後看著她道：“這是？”
錦苑因為衛玠溫柔又細膩的動作，忍不住心中一跳，咬了咬唇，沈默了半響才道：“來的時候，遇見了送糕點的丫環，知道是送到你屋的，就順便帶了過來，也免得她多走一趟。”
“錦姑娘，果然是蕙質蘭心。”衛玠笑了笑道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方才與聶少然的一番對話，對錦苑跟更多了幾分同情。
“不過小事，怎麽擔得起容公子這樣的讚譽。”錦苑因為衛玠的話，臉上又是一紅。
衛玠一笑，擡手示意錦苑坐下道：“不知道錦姑娘前來，是有何事？”
“上次匆忙一面，便勞煩容公子費心，錦苑總是覺得心中過意不去。”錦苑說道，其實她只是不知道為何自己就走到了他的門前，竟然這樣不知不覺。
“並非勞煩，相逢即是有緣。”衛玠說道：“何況，此事到底還未能給姑娘一個交代。”
想起聶少然方才的話，他倒是對眼前的女子有幾分抱歉，也就多了幾分溫柔。
然而這幾分溫柔，讓錦苑的心中更是波瀾壯闊。她咬了咬唇，眼中第一次只想裝下眼前的這個人：“這門婚姻本來就是一個錯誤，所以從一開始更多的或許是承受。”交代“二字倒是奢侈。”
衛玠眼中微微一動，看了看錦苑：“姑娘不必擔憂，人生在世，多有不順遂心願之事。”
“可是，對我來說，這份不順遂卻是以愛為代價。”錦苑嘆了一口氣，又擡了擡眼看衛玠道：“若是容公子，可願意放棄掙紮，順遂世事？”
衛玠微微地頓了頓，又輕輕地搖了搖頭：“姑娘這句話卻是讓衛玠羞愧。按理說，衛玠理應是能體會如此身不由己的感受的。只因為。”衛玠略一斟酌道：“我又何嘗不是對愛身不由己？”
“公子也是被強迫？”錦苑見他談及自己，新中國倒是抑制不住的好奇，也不顧矜持地想要追問到底。
而衛玠只是搖了搖頭：“是我強迫著她來接受我。”
錦苑的眼睛頓時暗沈了許多，看著眼前忽然就沾染上憂傷的男子，心，突然就缺了一角。
原來，再美好的人，也是有故事的。只是，這個故事，卻無關於她。
或許，最身不由己的，是你還要聆聽這個故事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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寧安與緹月一同穿過九曲長廊，方走到“雲霞湖”的一般，便聽到簫聲頓起。
似是而非，如夢如影。寧安驀然駐足，腦中忽然閃過一些零碎的片段：碧波搖蕩的湖水，隨風而動的船幡。還有那佇立在橋頭的人，彈琴的女子？
寧安皺了皺眉，擡手撫上眉頭，低唔了一聲。
“姑娘？”眼見寧安臉色微變，緹月心中一慌，伸手去扶。
寧安擺了擺手，努力壓抑下方才一猝爾過的痛楚，低聲道：“不礙事。”
緹月見寧安臉色慢慢如常，這才作罷，卻是格外小心了。
而此時，方才的簫聲中又加入了笛音。兩相合奏，卻是讓寧安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種感慨：清冷的笛聲與空幽的簫聲，吹得明明是首頗為豁達的曲子，卻偏偏帶著幾分蕭然與空寂之感。
寧安不由得想要見見吹出這般情感的二人，便順著聲音前去，卻是見到意料之外的幾人。
原以為，音源的盡頭不過是兩位喜愛音律的人。卻沒想到人卻是比她想象中要多，而且似乎身份也不一樣。
“姑娘，且慢。”就在寧安要轉身離去的時候，卻是有人比她先開了口。
寧安慢慢地轉回身子，才細看朝她走來的青衫男子，面容俊秀，氣質清凈，一眼就看得出身上欲流而出的書香之氣。
而寧安也發現，此刻將目光放在她身上的不僅僅是眼前的青衫男子，還有亭中另外的幾人。每一個都是身姿挺拔，氣韻恒流。而其中尤以一玄衣男子和那錦色華服的男子格外讓人註意。
寧安微微地朝青衫男子行了個禮，垂首低聲道：“寧安無意打擾，還望公子見諒。”
“寧安？”公孫南弦聞言微一挑眉，不是她？
寧安不甚明白公孫南弦的神色所動為何，只能緘默片刻，緩緩道：“寧安是為這笛聲與簫聲所吸引，並非有意擾了幾分公子的雅興。”
這次這番話卻不僅僅是說給公孫南弦聽，也是說給其他幾人聽。只因，他們見到她的神色並不比她眼前的青衫男子好太多。
寧安忍不住擡了擡手，想要確認臉上的面紗是否還在，卻是在微擡手的一刻，被公孫南弦的話給驚了驚。
“姑娘既是懂音律之人，何不同樣以音律相會。”公孫南弦思量半響，方才緩緩開口道。
寧安一挑眉，看了看青衫男子，僅是第一次相見，便毫無芥蒂。
“寧安自慚，雖懂幾分音律，卻是不擅長任何樂器。”寧安低低地說道，卻是微微地擰了擰眉。不知為何，她總是覺得這幾人的目光讓她頗為難耐，只能編了一個借口道。
公孫南弦皺著眉，頗有所思地看著寧安：“原來，如此。”
寧安含笑地點了點頭，擡眼看了看亭中都有幾分面色不對的幾人，低聲道：“寧安先告辭了，叨擾各位了。”
說著，寧安就看了看緹月，示意她跟上。
只是，就在她要轉身的一刻，卻是忽然感受到手腕上的強勁之力，身子微微一傾，卻是要站不住了，卻是在此時幸得另一股在腰間的力道支持住。
寧安微偏了偏身子地看向制住她的男子，忍不住冷吸了一口氣，那雙眼眸卻是像極了淩譽之。可是若是他，怎會靜立半響而不開口。
“你這人，怎麽這般無禮。”緹月一見寧安依偎在玄衣男子的懷中，就忍不住低斥道。
寧安咬了咬唇，掙脫掉蘇景行的桎梏，皺起眉道：“公子逾矩了。”
蘇景行皺著眉，看著寧安眼中的躲閃之意，心中不由得有幾分疑問。
“你是誰？”
寧安擡眼看著蘇景行，卻是覺得他眼中的情緒讓人沈重，看了看緹月。
而緹月卻也是頗為機靈地接收到了寧安的意思，開口道：“我家姑娘乃是越國太子的未婚妻，越國未來的太子妃。”
“越國。”傅珩聞言不由得緩步上前，看了看緹月道：“你家姑娘是哪家的千金？”
說完，傅珩便註目在一旁的寧安身上，從第一眼他便覺得她和她有著七分的相似。
三年前慕容非的婚禮之上，她亦是如此蒙面從他身邊溜走，今日卻是要故伎重演。
可是，她若是有心要避開他們，卻又為何自己走到他們的面前來？
“這……”緹月卻是被傅珩的話給問住了，她雖是與寧安相處了幾日，卻是沒有聽過寧安自報告過全名，也就只能有些語塞。
“小女子乃是錦苑，自是錦家人。”寧安卻是不慌不忙地將話接過道：“我錦家並非越國大家，唯恐這位公子不曾耳聞。”
傅珩聞言，不由得眼中一頓。如此懂得截取他人話語的機敏，卻是連著身形體態的七分，算作了八分。
寧安看了看沈默的蘇景行，試探性地退了兩步，卻是將他未曾再有什麽動作後道：“出來片刻，恐下人擔憂，錦苑還將速速離去。”
說著，寧安看了看緹月，此番兩人卻是順利離開，未再有人阻攔。
只是，凝望她的背影，卻是讓亭中幾人個個奇異。
“卻是像。”許畫涯看著寧安離去的方向道。
“的確，雖然和我們熟悉的男裝寧繹差上幾分，可他若是換上女裝，也便是如此了。”韓玉竹說道。
“明明我們連樣貌都沒有見到，卻已經是如此篤定，是否有幾分隨性了。”公孫南弦卻是更多幾分理智一般道。
只是，此話對於許畫涯來說，卻只是輕然地一笑：“你我尚且不敢如此篤定，可那兩位既然都出手了，難道還有假？”
韓玉竹也點了點頭，看向一直站在方才離去之人的方向的兩人，卻是覺得許畫涯的話入情入理。
而至於傅珩與蘇景行心中各自怎想，卻是彼此都猜不透……
寧安走過一段路，心中卻是不知為何有所牽掛一般，轉頭微微地遠望了一眼已然模糊的二人，心中遂如被什麽撞擊了一般。
“姑娘，可還要去棲霞館？”緹月看著寧安停下腳步，這才說道：“若是要去，我們得穿過方才那個亭子才對。”
寧安楞了楞，看了看緹月道：“方才的幾人，你可認識？”
緹月想了想：“方才或是沒有想起，此番細想倒是想起一二。”
寧安看著緹月，等著她的後話。
“那玄色衣袍的男子，面色冷凝，頗有威嚴之氣，應當是明國的蒼亙王。而那雪衣問姑娘是哪家女兒的，如此溫潤，睿氣，便應當是盛朝的譽王了。至於其他，大約是兩位王爺的隨侍，請恕緹月不甚了解。”
寧安微微地笑了笑，雖是一二，卻已經讓她知曉她所想要知道的東西。
只是，既然是兩國的兩位王爺，與她亦是素不相識。卻為何會用那種略帶幾分驚訝於期許的目光看著她，似乎她與他們曾經有過一面之緣一樣。
“姑娘，可是受驚了？”緹月見寧安不說話，以為是方才的事情讓她驚嚇了幾分，開口道：“按理說兩位王爺都是名滿盛熙大陸的英雄豪傑，卻是不知道為何今日對姑娘，如此魯莽。”
寧安微微地搖了搖頭：“不礙事，只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。”
緹月這才安心地點了點頭：“若是姑娘出了差池，緹月卻是擔待不起。”
寧安笑著搖了搖頭：“我沒有那麽嬌弱，只是今日的事情頗為奇怪。”
緹月擡了擡眼，卻是看不見寧安面紗後的表情，也就更是猜測不了寧安此刻心中的漣漪。
寧安低了低眼，腦中卻是緩緩浮現那個玄衣男子的雙眸，那般與他相似。卻又明明是不相幹的兩人，何以如此讓她同樣心顫。
而那個錦衣男子，與謹哥哥都有那麽一股溫潤之氣。可是衛玠的溫潤更多的是謙謹、溫和，如雲一般讓人心怡。而那個男子縱然看起來頗為謙和有禮，卻偏偏有些咄咄逼人，並非柔軟之性。
同樣的，還有另外四人，雖是不能一一看破。卻也都是氣度不凡、各有其姿的豪傑俊逸。
只是他們與她，可是有過交集？還是……
想到這，寧安忽然想起了言鐫口中的“長瑜”。難道，他們也和淩譽之一樣，將她當做了“她”。
寧安的眼中忽然變得有些閃爍不明，看了看緹月道：“今日就不去棲霞館了，我們還是回去吧。”
此語一出，對於緹月來說自然是求之不得。
經過方才的事情之後，她便害怕還會有什麽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。而要安心，自然就是打道回府了。
緹月如此一開心，便話多了起來，一邊與寧安說笑著，一邊回棲雲館。
而在寧安心中，卻是因為今日的事情，疑惑更深。以至於沈壓著已經無法釋懷了。
寧安明白，現在她不能去見雲瑾和了，只因為依照他的性子，必定不會讓她今晚以易明濛未婚妻的名義出席晚會，只怕還會用盡一切辦法讓她盡快離開。如此，她便是言而無信，並非她想要的結果。
而關於“長瑜”的問題，她同樣想要知道一二。若是那個“長瑜”與她有關，那麽雲瑾和必定是隱瞞了她三年，必定也是不會讓她有機會知道真相的。
如此思來，只能先斬後奏。今晚既是假扮易明濛的未婚妻，卻又何嘗不是她知曉真相的機會。
既然是兩國王爺都知曉的人，這“長瑜”必定是來頭不小，或許今晚，她能找到幾分答案。
想到這，寧安的眼中不由自主地沈澱了幾分猜疑，而這幾分猜疑是對誰而生，卻是不能言語。
她，本不該有所懷疑，可是，事到如今，卻也是難以釋懷。
雖然不能肯定半分，卻也並非半分不信。
棲霞館
聶少然站在衛玠身旁道：“那易明濛的確是越國太子，可是他的身邊卻是有了一位未婚妻。”
衛玠有幾分驚訝，倒是覺得錦苑並非是會撒謊的女子，道：“怎麽回事？”
“棲雲館的那個未婚妻也叫錦苑，可是真正的錦苑卻分明是在我棲霞館。”聶少然說道：“這其中必定有一個是假的，而且棲雲館的那位假的可能性卻是更大。”
“易明濛為什麽要這麽做，將自己真正的未婚妻丟在別院，卻帶著另外一個女子冒充自己的未婚妻。”衛玠皺了皺眉頭，不明白易明濛這樣做的理由。
聶少然搖了搖頭，畢竟是三國所居的棲雲館，他很難親眼見到那棲雲館的錦苑，也就無法辨別更多。
“看來，此事並不簡單。”衛玠沈吟了片刻道：“還是先不要把這個消息告訴錦姑娘，免得她受打擊。”
聶少然點了點頭，正準備出去的時候又道：“今晚的宴會，月疆也想去。”
衛玠看著聶少然，微微一笑，倒是不在乎他的逾距道：“她費盡心思地溜進宮，不就是想要熱鬧嗎？怎麽會少了她。”
“不過，她說服你，應當是用了更多的心思吧。”衛玠說道。
聶少然的一張冷面上難得有幾分紅暈，微微地一點頭，就轉身離開。
衛玠笑了笑，這樣的反應只說明他猜得必定沒錯。
“錦姑娘。”
衛玠聽見聶少然的聲音停下剛提起的筆，擡眼便看到端著東西款款而來的錦苑。
“錦姑娘。”衛玠從書桌後走出來，伸手從錦苑手中輕巧地托過盤子，放在桌上，然後看著她道：“這是？”
錦苑因為衛玠溫柔又細膩的動作，忍不住心中一跳，咬了咬唇，沈默了半響才道：“來的時候，遇見了送糕點的丫環，知道是送到你屋的，就順便帶了過來，也免得她多走一趟。”
“錦姑娘，果然是蕙質蘭心。”衛玠笑了笑道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方才與聶少然的一番對話，對錦苑跟更多了幾分同情。
“不過小事，怎麽擔得起容公子這樣的讚譽。”錦苑因為衛玠的話，臉上又是一紅。
衛玠一笑，擡手示意錦苑坐下道：“不知道錦姑娘前來，是有何事？”
“上次匆忙一面，便勞煩容公子費心，錦苑總是覺得心中過意不去。”錦苑說道，其實她只是不知道為何自己就走到了他的門前，竟然這樣不知不覺。
“並非勞煩，相逢即是有緣。”衛玠說道：“何況，此事到底還未能給姑娘一個交代。”
想起聶少然方才的話，他倒是對眼前的女子有幾分抱歉，也就多了幾分溫柔。
然而這幾分溫柔，讓錦苑的心中更是波瀾壯闊。她咬了咬唇，眼中第一次只想裝下眼前的這個人：“這門婚姻本來就是一個錯誤，所以從一開始更多的或許是承受。”交代“二字倒是奢侈。”
衛玠眼中微微一動，看了看錦苑：“姑娘不必擔憂，人生在世，多有不順遂心願之事。”
“可是，對我來說，這份不順遂卻是以愛為代價。”錦苑嘆了一口氣，又擡了擡眼看衛玠道：“若是容公子，可願意放棄掙紮，順遂世事？”
衛玠微微地頓了頓，又輕輕地搖了搖頭：“姑娘這句話卻是讓衛玠羞愧。按理說，衛玠理應是能體會如此身不由己的感受的。只因為。”衛玠略一斟酌道：“我又何嘗不是對愛身不由己？”
“公子也是被強迫？”錦苑見他談及自己，新中國倒是抑制不住的好奇，也不顧矜持地想要追問到底。
而衛玠只是搖了搖頭：“是我強迫著她來接受我。”
錦苑的眼睛頓時暗沈了許多，看著眼前忽然就沾染上憂傷的男子，心，突然就缺了一角。
原來，再美好的人，也是有故事的。只是，這個故事，卻無關於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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